灯下恋歌
当我陷入爱情
每一次呼吸都是心弦跳动的波纹
你目光
是弹琴的手
电磁炉上坐着水壶,家里老小都睡了,电视开着静音放着不知是哪个台的综艺,客厅里没开灯,阳台门没关,高楼层风大,纱窗挡不住,窗帘卷起高架桥上刺目的霓虹,有一阵没一阵地往屋里探,跟电视反射到地板上的光斑勾勾搭搭,好不热闹。
他下班一向很晚,有时也不是为了加班,只单纯享受静谧空间给他带来的抽离感,往大班椅上一靠,头往后一仰,眼睛一闭,让眩晕感缓缓蔓延,逐渐包裹住全身。这时他总会有种缓缓下沉的错觉,仿佛置身海底深渊,没有光,没有声,连水流都几乎是静止的,身上卸了力,忽然就轻快起来,像是连心跳都安静下来。
枕骨根好似生出根看不见的线,尾端长长,长长地垂向测不到底的深涧。
这根线这么不轻不重地扯着他,旋转下沉,无声无息。
门口轻轻响起锁眼转声,开门的人动作很小心,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半融的沥青上,后脚跟不敢沾地,前脚掌不敢用劲,像只猫,怕给路面留下梅花印。
陆离从厨房里迎出来,看见池震正轻手轻脚地换鞋。拖鞋是浅蓝色的亚麻布面,清爽柔软。池震今天穿得是双板鞋,为了美观里面配了双白色浅帮棉袜,脚踝很白,棱角也很锐。
他就这么静默地注视着池震。
“怎么还不睡?”那个换好鞋的男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,用嘴型无声地问他,瞳仁闪闪地映着出厨房灯暖暖的光。
陆离没有回答,只勾了勾嘴角,摇头,他手上捧着个飘着白雾的马克杯,里面是热牛奶,“睡不着,等等你。”他也无声地答。
池震的嘴角也弯起来,眼睛越发亮,抬手捧上陆离的脸颊,吻了吻他的额头。
池震其实并不常来陆妈妈这边,从一诺上小学开始,陆离更多的是去他那里过夜,他那里更静。
从浴室里出来,他擦着半潮的头发走向陷在沙发里的陆离。那杯牛奶只喝了一半,他伸手摸了摸杯壁,已经热气已经散了,再低头看向陆离,那人像是已经睡着了。
他拨了拨陆离的刘海,吻了吻陆离的太阳穴,等陆离迷瞪地睁开眼,便用暖暖地气声让陆离先回床上去。
陆离的房间一直没怎么改动过布置,只在前年,池震同他妈妈一起给他换了乳胶垫的床。他们都不再年轻了,身上大小都有伤,棕垫太硬,躺上去腰弯没有支撑,反而更难受。
待池震洗完马克杯进来,陆离正面向房门侧睡着,呼吸缓缓,眉眼也舒展开,刘海散在额头上,小夜灯还亮着,但人已经睡熟了。
池震就这么看着他的睡颜,竟一时舍不得关灯,他想用指腹点一点嫣红的唇珠,想用指尖顺一顺直挺的鼻梁,想用指节滑一滑柔软的面颊。
但他又不忍心,他舍不得打扰陆离来之不易的睡眠,于是他抬手关上夜灯。
床头柜上电子钟里的数字归零又重来,窗外的霓虹已经彻底熄灭,池震还没睡,他靠着床头柜坐在地板上,下巴垫着手臂,趴在床沿边,刘海偶尔会随着呼吸的节奏擦过陆离的指尖。
都市里的月光,往往在这个时候才会有几分光彩,掠过高楼,穿过窗帘间隙,落在被单上,为沉眠的人画一道银河。
池震的视线一直流连在那道银河的波纹里,那是陆离伴着呼吸起伏的背脊。
每当此时,池震总觉得心潮汹涌,似有万千情话私语拥挤在咽喉,可一张嘴却什么都讲不出,只会喘息,但那吐息中却又包裹着密实的爱意,无形又沉重。
此刻闭上眼睛,池震就会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抽离感,仿佛自己正躺在海底绵软的细沙上,连水流都静止了,只在两肋间生出根无形的线,长长,长长的探向望不见头的海面。
这根线就这么不轻不重的牵着他悄然上升,以免海砂将他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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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没动过笔了,池陆两人间的互相治愈,是我人生追求的极致。
通篇意识流,希望各位不要嫌弃。
喜欢的话,我们下个故事见:)